你们母亲患有头昏与腹泻的毛病,自然是一种阳亏脾虚的症状,应当以扶阳补脾为主。近日的高丽参容易导致浮火,辽参比较贵重所以不可多得,不如多服用一些党参,也会有一定的效验而没有什么流弊。道光二十八年,你们母亲在京城时生了大病,脾虚而引发腹泻,也是多服党参、白术、黄耆(黄芪)而治愈的。用大锅熬党参膏作为君药(起主要治疗作用的药物),每次都以熬十斤计量。芾村的身体最为强健,据他说并没有服用其他药物,只是每年用党参二十多斤熬成膏,经常服用,所以日益强壮,并且劝我也经常服用此药。
欧阳夫人患了“头昏泄泻”之病,在曾国藩看来是“阳亏脾虚”,需要“扶阳补脾”。高丽参容易导致“浮火”,也即虚火上浮,辽参也即东北长白山人参,则太过贵重,因此他建议服用党参,常服党参膏最为强身。芾村:计棠,字芾村,湖北郧阳人,曾国藩的幕僚。
纪泽于看书等事,似有过人之聪明;而于医药等事,似又有过人之愚蠢。即如汗者,心之精液,古人以与精血并重。养生家惟恐出汗,有伤元气。泽儿则伤风初至即求发汗①,伤风将愈尚求大汗。屡汗,元气焉得不伤?腠理②焉得不疏?又如服药以达荣卫③,有似送信以达军营。治标病者似送百里之信,隔日乃有回信;治本病者似送三五百里之信,经旬乃有回信。泽儿则日更数方,譬之辰刻送信百里,午刻未回又换一信,酉刻未回再换一令,号令数更,军营将安所适从?方剂屡改,脏腑安所听命?
纪泽在看书等事上,似乎有着过人的聪明;然而对于医药等事,似乎又有过人的愚蠢。就比如汗液,这是人心之中的精液,古人将汗液与精血并重。养生家唯恐经常出汗,而有伤元气。泽儿则一旦刚刚有点伤风,就想要发一通汗;伤风将要痊愈的时候,还想要出一身大汗。屡次出汗,元气怎么能够不伤?皮肤肌理怎么能够不疏松?又比如服药之后进入血气的循环,这与送信到达军营有些相似。对于病症起到治标作用的药物就像送一百里的信,隔日才会有回信;而起到治本作用的药物就像送三五百里的信,经过十来天才会有回信。泽儿则一日之内更换数次药方,譬如此日的辰时送出一百里外的信,午时没有得到回信就又换了一封信,酉时没有得到回信就再换一个命令,号令数次更改,军营里头又将如何依从?方剂屡次更改,五脏六腑如何听命?发汗:旧时一般认为,伤风症状,出汗就可治愈。腠理:皮肤、肌肉的纹理,古人认为是汗液、血液的通道。荣卫:即荣、卫二气。“荣”指血的循环,“卫”指气的周流。
曾国藩还批评纪泽求“发汗”,以及屡换药方。他认为,药物的作用,有的见效快、有的见效慢,有的治标、有的治本,未等发生作用便换药方,会导致五脏六腑无所安命。这种看法很有道理,用药必当遵循其原则。
以后于己病、母病宜切记此二事。即沅叔脚上湿毒,亦宜戒克伐之剂①,禁屡换之方。余近年学祖父星冈公夜夜洗脚,不轻服药,日见康强。尔与沅叔及诸昆弟能学之否?
以后对于自己的病、母亲的病,都应当切记不强求发汗、不屡改药方这两件事情。即便是你沅叔(曾国荃)脚上的湿毒,也应当戒用药性过猛的药剂,禁止屡次更换药方。我近年来学习你们祖父星冈公,夜夜都用热水洗脚,不轻易服药,身体日渐健康强壮起来了。这两条养身之道,你与沅叔以及诸位兄弟们能够学习吗?克伐之剂:药性猛烈,且有较多副作用的药剂。
在曾国藩看来,要少用猛药,或少服药,真正需要注意的还是诸如睡前热水洗脚等简单易行的养身之道。现在的年轻人往往是,无病则生活太过随便,有病则乱吃猛药,这种情况应当注意。
宋生香先生文笔圆熟,尽可从游。鸿儿之文笔太平直,全无拄意①。明年下场,深恐为同辈所笑。自六月以后,尔与纪瑞将各项工课渐停,专攻八股试帖,兼学经策。每月寄文六篇来营,断不可少。但求诗文略有可观,不使人讥尔兄弟案首②是送情的,则余心慰矣。常仪庵治齿方无处检寻。余不悉。
涤生手示